镜面被随手撕裂,刃被徒手捏碎,连她最后的底牌特级咒具都无法伤及宿傩分毫。
江州早纪承认,她是骄傲的。她之前一直觉得自己很强,能和同期们并肩作战,甚至是团队的主力。
但是面对宿傩,她的术式、经验、战术全部失效,被宿傩像玩弄猎物一样虐菜。所有的东西在真正的强大面前都只是小儿科。
江州早纪第一次真正感受到“力量的差距”,这不是努力就能跨越的鸿沟,而是绝对的天堑。
偏偏宿傩好像不想直接杀掉她。他戏弄着她、折磨着她、看着她用尽全力拼尽一切但万事皆空,让她彻彻底底意识到自己的弱小。
他猩红的瞳孔中燃起的嗜血战意早就消失,取而代之的是戏弄蝼蚁的嘲讽,嘴角的弧度扬起。
“本来还以为拥有这样术式的人再怎么样也能和我玩上一会儿,可惜你实在太拉胯,浪费了这样有趣的术式。”
“不过——”
宿傩感受到咒力的波动,有人靠近了啊。
未成形的计划在脑海中逐渐清晰,他嘴角的弧度更深了几分。
“那就再玩一会儿吧。”
无数次的打击、完全无法还手的强大、□□的疼痛······
眼前闪过一道白光。
江州早纪的脑海里浮现出过往的画面。
她在雨中见到五条老师的样子、她成为咒术时候拼命训练的样子、她一次次在死亡线上挣扎的样子、她答应五条老师要保护他的样子······
可这一切,在真正的强者面前,毫无意义。
眼前的宿傩,宛如邪神一般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,露出一个恶意又嘲讽的笑容来:“啊,我还以为你能坚持更久呢。”
【宿主当前生命值:1】
江州早纪浑身是血地躺在雨中,完全失去了战斗的意志。
“······原来,我只是一直在井底自欺欺人吗?”
“那,五条老师,你听到我说要保护你的时候,也会觉得有一只蚂蚁想要保护你吗?”
“我很可笑吗?”
“······”
“这就是我的一生吗?”
熟悉的脚步声传来,是惠吧?那个家伙真是笨蛋,这种时候怎么还跑过来······怎么办,她要怎么样才能保护他······
“虎杖同学。”
“不要伤害他。”
她轻轻地呢喃。
伏黑惠一过来就看到格外惊悚的一幕:倒在地上几乎没有气息的江州早纪,还有站在他面前笑得一脸开朗的虎杖悠仁。
因为虎杖悠仁的胸口空空荡荡,什么也没有,鲜血不断地涌出,随着雨水一起混到地上,和江州早纪的血迹混在一起,已经分不清是谁的了。
虎杖看着他,挠了挠头:“抱歉啊,伏黑。”
“还有江州同学。”
“伏黑、钉崎、还有五条老师。”
“你们要长命百岁啊。”
然后这具身体在他面前倒下。
伏黑惠失去了两个朋友。
-
伏黑惠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五条悟。
或者说,伏黑惠自己也从来没有这样难过过。
可他总觉得,五条悟和以前有哪里不一样。
白发男人赶到的时候,伏黑惠正机械地给虎杖悠仁收尸。
江州早纪尚存一丝脉搏,但整个人伤得太重,估计撑不到见到家入医生了。
倾盆大雨洒落,天地间水雾弥漫,但男人的身形格外清爽,雨水诡异地停止在半空,如同无形的帷幕将他整个人都与世隔绝。
大概是有别的公务在身,五条悟穿的不是高专统一的制服,而是随手扯来的白色t恤,外套一件合身随意的西装外套,高高地悬立在空中,没有戴发带,如天空一般澄蓝的眼眸中透出一种几乎从未见过的情绪。
伏黑惠不知道那算不算悲伤。
他看着从小养他到大的老师宛如神祇降世,每一步都带着超然世外的疏离感,将所有潮湿的、闷热的雨水统统隔绝在外,又好像把所有人都隔绝了一样。
五条悟看着躺在地上几乎没了气息的江州早纪。
“怎么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······”
他喃喃低语,语气中听不出什么情绪。
但伏黑惠觉得,五条悟很难得地在惋惜。
怎么会这样呢?
每天都向他汇报今天学习成果、每天都很元气开朗的学生为什么会伤得像碎掉的娃娃一样躺在地上,孤零零又冷冰冰地躺在那里。明明今天早上还在说任务结束要五条老师投喂小蛋糕——
五条悟见多了生离死别,但他从来都不是真正没有感情的人。他也曾为身边的朋友离去而伤心,也有自己的情感,他也是人类——
但不是每个人都像她一样努力地融入他的世界。
一直守着最强的孤独