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平静的,毕竟闻叙的话,说得已经相当直白了。
“这便是你一路跟着我,所见所得吗?”事至如今,持善依旧没有忘记对方跟着他的目的。
闻叙却并没有正面回答,若谈佛,这个幻境里佛修多的是,亦不乏佛法高深者,虽然被很多人挖过墙角,但他没有傲慢到认为自己真有什么向佛之心,说到底无论是修佛还是修道,最终都是去认清自己的心,本质上来说闻叙觉得没有区别:“法师这一路走来,见人生活困苦,便会出手相帮,见人落难,便与人分忧,见人失意消沉,还会多番开解,私以为法师所见之事,皆是人间疾苦、世间不平、人之大恶。”
两人对立而坐,持善此刻又在拨动手中的佛珠了:“佛修入世,这本就是应该,难道不是吗?”
“这话,法师自己信吗?”反正闻叙是不信的。
持善语塞,却不得不承认:“可若并非如此,何为行善、何为解脱?”
“法师应当从未落魄、失意过吧?”闻叙含着笑,但眼睛里是没什么笑意的,“我幼年颠沛流离,过的生活或许远不如这些小国的百姓,所以我从未想过有人会来行善渡我、解我忧愁,将希望寄托于别人,是一种非常愚蠢的行为。”
“……原来是如此吗?”
闻叙却摇头:“不,法师你没懂我的意思,我的意思是,人反复咀嚼苦难的时间远比回忆美好的时间多得多,法师也是如此,不是吗?”
就像他,当他被追杀逼至悬崖、被迫跳崖之际,他回忆从前,只觉得人生苦难、无一丝光明,他只看到那些痛苦不堪的过去,似乎人间二十年他的人生无一丝可取之处。
可事实,当真如此吗?
仔细想想也不全然,他至少也有过一些欢喜快乐的时候,只是他当时一叶障目,见山不是山,见水也不是水,后来认识了春舟,春舟实在是个非常神奇的人,哪怕是被灵药峰的师兄刁难,他也觉得这或许并不是一件坏事。
这样的事情发生多了,闻叙就算是再迟钝也意识到了,他看事情太偏激太片面,哪怕是同样的东西,在春舟看来是甜,在他看来却是极端的苦涩。